哈瑞尔在农场。哈瑞尔·魏斯供图
科技日报驻以色列记者 胡定坤 实习记者 于紫月
当记者在以色列卡法赫斯的农场遇见哈瑞尔·魏斯时，他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摆在木桌上的南瓜，表情就像慈父幸福地看着婴儿床上熟睡的孩子，不同的是他瘦削的身体和巨大的南瓜看起来不那么和谐。
40岁的哈瑞尔至今未婚，每天忙碌在几千平米的农场上，可他却有很多的“孩子”，它们是农场里上百种番茄、黄瓜、南瓜等水果蔬菜，也是他守护的“种子库”里1400多种珍贵稀有的“传家宝”种子。
顾名思义，就像家里祖传留下的金银珠宝一样，“传家宝”种子可以较好地遗传亲本的特性，种植者可以在作物长成后收集种子继续使用。我们俗语中的“自留种”，很多都属于“传家宝”种子。
商业种子严重冲击“自留种”
“在人类数千年的农业史中，农民们根据当地环境特点选择和培育出各种‘传家宝’种子，它们具有不同的抗旱、抗病、抗虫、美味等特性。”哈瑞尔告诉记者，从1970年代开始，全球各大种子公司采用工业化、大规模育种模式生产的商业种子开始迅速占领市场。相比“传家宝”种子，商业种子具有某些优势特性，例如高产、耐储等。此外，同种商业种子种植方式、作物成熟时间、果实果型大小等比较接近，因此非常有利于农业的标准化和规模化生产。同时，商业种子大部分为杂交种子，无法留种，种植者在播种前只需购买新的种子，这减少了留种的工作量。
“随着商业种子的普及，‘传家宝’种子的种植量越来越少，据估计，世界上超过90%的‘传家宝’种子已经灭绝。”哈瑞尔痛心地说，以以色列为例，几乎所有的农场都在种植商业种子，只有少数种植者仍在自己的小花园播种“传家宝”种子。
“传家宝”种子被取代是否表明其并不重要？哈瑞尔称，传家宝种子是经过自然和人工筛选的最适应当地环境的作物种子，其包含很多的特殊基因，对科学研究和农业育种非常重要，“传家宝”种子的消失将极大损害农业作物的遗传多样性，严重威胁粮食安全。例如，随着气候变化加剧，普通商业番茄种子可能无法应对日益严峻的干旱或高温，需要通过杂交或转基因工程等方式加以改进，而已经在干旱高温地区种植了数百年的“传家宝”种子则可提供这种基因。
“传家宝”种子优势独特
在农场的温室里，哈瑞尔自豪地向记者展示了多种稀有“传家宝”种子和它们长出的神奇作物。
一种名为“shami”的“传家宝”番茄，此前仅种植于以色列北部，枝叶高大，具有极强的耐寒、耐热和抗旱性。“如果在合适的土壤、合适的时间播种，即使在以色列这样的干旱环境中，这种番茄也几乎不需要浇水。”哈瑞尔称，一个朋友在花园中种植了这种番茄和其他作物，然后他去出国旅行，期间花园中的自动浇水系统发生故障，接近20天没有浇水，等他回来时花园中只有这种番茄还活着。
哈瑞尔还让记者品尝了另一种“传家宝”番茄，其味道之甜美远非市场上的产品可比。哈瑞尔说，“传家宝”种子结出的果实往往更好吃，现在以色列有少数农户专门种植一些“传家宝”水果和蔬菜，供给高端餐厅使用。
建起“传家宝种子库”
种子不可能“从天而降”。据哈瑞尔介绍，他收藏的种子主要有两个来源：一部分来自科研人员的捐赠，他们在之前的育种研究中使用过一些“传家宝”种子；另一部分则来自一些当地农户，确有农户一直在家中少量地种植某种“传家宝”种子，其中有的已经连续种植了几十年，哈瑞尔经常采用“以种换种”的方式获得这些种子。
获得新种子后，哈瑞尔会将其种植在自己的农场里，鉴别这种作物的特性并在其长成后留取更多的种子，他会对种子编号，并将其来源、优点等记录在电脑数据库里，同时将部分种子存入“种子库”——即放到特定的冰箱中冷冻，冷冻的种子可以保存10-15年。
维护种子库并不容易
哈瑞尔成立了以色列第一家专门的“传家宝种子库”，为了保证种子库的运行和推广“传家宝”种子，他挑选出100多种最好的种子在农场种植、生产和销售，并专门成立了一家名为“诞生种子”的公司。哈瑞尔介绍，近年来，随着人们对“传家宝”种子的认可度提升，公司的经营情况有所好转。
据了解，以色列有多个种子库。其中规模最大的以色列农业研究组织下属的“植物基因库”收集了超过26000种种子，但该种子库主要收集野生种子，与哈瑞尔的“传家宝种子库”有所不同。
